OOXX酱

※林涛×秦明
※电视剧同人，与真人原型无关。
※私设，OOC。案子有BUG。

名叫赵华的死者在天微微亮的时候被解剖了。
人死之后就是这样，所有温暖美好的事物都离他而去。他的身体从冰冷的野草丛移到冰冷的解剖台，尖利的刀尖划破肌肤与血肉，头盖骨被掀开时骨与肉分离的声音是他最后能说出的语言。
林涛靠在解剖室门外的墙上，数不清第几次抬手看手表了。
水汽凝结成小小的水珠，沿着窗户滴答一声落在地上。解剖室的门被打开了。
林涛松了一口气，迎上去：“怎么样，现在能确认的线索有哪些？”
秦明刚换回西装，正略微低头扣着扣子。在他的身后，是关上门往外走的大宝。大宝双手叉腰，将嘴唇抿出声音：“虽然雨水冲淋影响了尸体的僵化程度，但通过下雨时间和提取胃内容物能推算出死者的死亡时间距离现在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死者排除意外身亡的可能，没有被挪动过的伤痕，陈尸地点应该就是案发现场。他是被人从身后用类似石块儿的硬物用力砸击，一击致命。颅骨碎裂，网状伤痕重叠两层，说明凶手在死者倒下后仍然继续攻击，向其后脑勺再次砸击。”
“只是石块儿造成伤口的话，有没有可能是死者不小心仰面跌倒，撞在了地面上。接着他再爬起来，磕到另一块石头上，走进草丛里之后身亡？”林涛拍了拍手臂间夹着的一个笔记本，“案发现场就在路边，不缺可以造成伤口的大石头……”
“不。”秦明打断他，“摔跌伤和打击伤是不一样的。”他一边努力的扣着扣子一边低着头往办公室走，林涛和大宝跟在他的身后，“将死者的头颅比做一个物体。摔跌是物体减速运动，将石头比作一个物体，砸击是加速运动。想知道伤口到底是两者之中的哪一种，只需要在死者的颅骨上确认头部对冲伤就可以了。”
大宝点了点头，收到林涛的疑问挑眉，她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刑警吗，这也需要科普？”
林涛微微耸肩：“我上学的时候学校里漂亮的女警可多了，所以……”说到这里他猛地转头看了一眼秦明，话语戛然而止，之后变得支支吾吾，“所以我……”他咳了一声，干脆把头低下了，“你懂的。”
“不是，你上学的时候我又不认识你，我懂什么呀我就懂了。”说话间秦明拉开办公室的门，三个人进了门在办公桌前坐下来。
大宝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听好。头部对冲伤，是指头部受外力作用时，于着力处的对侧部位的脑组发生损伤，形成颅内损伤出血，但相应位置的头皮不会有损伤。多见于减速运动。”她取下白板笔，在白板上画出一道示意图，“死者赵华的头部没有发现头部对冲伤，所以我们可以确认他是被人蓄意杀害，而非意外。现在的问题是他只是一个货车司机，究竟是谁会杀害他，还替他戴上了一只昂贵的手表。”
“对了。这是调查出来的结果。”林涛将笔记本摊开，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字，“我们调查了第一发现人和死者家属，从第一发现人嘴里了解到，死者以前是和他们结伴跑运输的，大部分时间运输砖头和河沙，偶尔在工地上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但一年前死者却忽然决定脱离车队单干，并凭借人脉带走一部分客户。领头的人找他说理，死者告诉领头他将要开始新的人生，需要彻底的脱离底层生活。其他货车司机因为死者的行为和出言不逊，对他颇有怨言。”
大宝“嚯”了一声：“那有嫌疑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秦明抬眼看着林涛：“可他们没有必要给他买表。家属那边呢？”
“家属那边的消息……”林涛不知道为什么停了停，抬头看了秦明半天才把视线移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声音也低了很多。
“家属那边的消息是关键。根据死者的母亲反应，死者心理不正常，是个“得了同性恋病的人”，已经和家里脱离关系很久了。”
秦明正在写字的手猛地停住了。
他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短暂的动作落在林涛的眼里却像是过了一年。最后秦明习惯性微微歪头，像没事人一样的继续写了下去。
“继续。”
大宝也不明所以的拍了一下林涛：“怎么了，继续呀。”
明明真正该在意的人没有其他表情，林涛却忽然觉得心里难过起来。没有理由的情感来势汹汹，让他无法平静下来。他用手抹了一把脸，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一年前一名张姓男子进村采购河沙，死者通过运输生意上的往来与他相识，以后开始频频夜不归宿，回家的时候必定喝得一身酒气。家属一开始没有在意，只以为是朋友应酬。直到死者父亲回家看到两人脱光了躺在床上，才明白过来事情真相。事发后死者与家里人大吵一架，并扬言早晚脱离关系，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向家里人妥协。”
“所以……”大宝干咳了一声，“既然能有能力大量采购河沙，这名张姓男子家中应该算是有钱。一万块的表他肯定能买得起。”
秦明将笔放回桌上，抬首：“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吗？”
林涛看着他的脸色，微微皱眉。将视线移回笔记本上，翻了一页：“找到了。死者家属提供了张姓男子采购河沙时留下的电话号码。”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似乎一直很顺利，大宝甚至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补一场美容觉了。但当张姓男子打开家门，接受了林涛与秦明的询问，事情似乎又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过去。
“我会杀老赵？”男人已经面临秃顶，看起来却精力充沛。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将镂花玻璃茶几拍得“砰砰砰”作响，“我和他以前算是朋友，我们快半年没联系了。是，我最近和他重遇，是想约他出去喝两杯，但是他已经拒绝了我。我跟他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了，我有什么理由要去杀一个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乡下人？”
林涛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将话咽了回去。最后开口的是秦明，他从男人的卧室里走出来，经过茶几时不紧不慢低声说道，“警察已经询问过死者父母，你们不是朋友。你们存在着肉体关系。”
“那又能代表什么？”
“情杀。”
但即使秦明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男人却依然咬定了两个人是朋友。过了好一会儿，他稍微松了口。
“我是喜欢男的……警官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在林涛下意识握紧手里的笔，心里被这几个字触得一颤的时候，他已经接着说了，“但我也没想跟男人过一辈子。我就想找个男的打两炮，爽完了就得了，不谈感情的。那赵华他刚好缺钱，我就跟他说好了，打一炮我给他五百块钱。前几天……是，我前几天又找他了，但开完那次房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了。”
林涛直视着他的眼睛，却只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到羞愧和急于解释。沉默了一会儿，林涛将证物袋放到他的面前：“这只手表你见过吗？”
他以为男人会连同手表一起否认，但对方却干脆的点了点头：“这我见过，前几天老赵给我看过宣传单。他说他想买这个手表，我要送给他，他不要，说他要用自己的钱去买。”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这不是又约了个朋友来家里玩儿嘛。他可以给我作证。”
“没撒谎？”
“撒谎就让我断子绝孙。”
“把你那位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
男人写好了纸条，秦明在这时也看完了男人家里，对林涛一点头，林涛就收起纸条站了起来。
两个人出了门，直到回到车前也一言不发。秦明要拉开后座的车门，林涛一只胳膊“砰”一声撑在车门上阻止了他的动作。秦明被胳膊挡住动作，离得那么近，能清晰的嗅到对方身上衣物的味道。他抬眼看林涛一眼，询问的微微挑眉。
“今天坐前面吧。”林涛说道。
像是完全无法和他对话，秦明“嗯”了一声，真的坐进了副驾驶。林涛舔了一下嘴唇，回到车里动作缓慢的系好安全带。他歪了一下头，为了打破沉默而努力的找着话题。
“我看这个张先生说话的样子不像是撒谎。”
“活人如果会说实话，还要法医干什么？”
车子缓缓地开动起来，林涛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得无声爆出青筋。他极快的用余光看了秦明一眼，重新看着前路说道：“按理说我们刑警最不该信的就是非科学，但从他的面相来看，真不像是凶手。”
秦明也看着前路，声音像平时一样低低的。车内的空间太狭窄，以至于他的声音钻入林涛的耳朵里时，像一把试管刷，搔得林涛耳道酥痒。
“初见时的面相是最不可信的东西。每段陌生关系的建立，每个人都渴望着有一个温暖的结局。但事实上关系的建立没有那么简单。当一个人遇到另一个人时，看到的只是他的表象。相处一年以上，能看到对方的心里。相处三年以上，能将对方血肉里的习惯记在心里。如果要触碰到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而对方拒不配合，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够做到。”
“如果对方配合呢？”
林涛将这句话问出口以后，自己也怔住了。但等他反应过来，却丝毫没有觉得后悔。车子在转过一个弯以后开进了隧道，昏暗的灯光映得林涛无法用余光瞥清秦明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在一片黑暗中，林涛忽然听到秦明低声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只需要一瞬间。”